前情回顾：

赵宇一提，我全身一阵发冷。

去年接触的那个案子跟王小丽的情况类似，但里面没有死人，却比死人更让人绝望。

那是一个中年男人，感染了这种病毒，他便仗着自己有点钱，长得也还好，就勾搭年轻女孩，最后遇上了一个狠人。

那个女孩确诊被感染后，没有大闹，只默默地做着周密的计划，先后睡了这个男人的儿子和父亲。

是的，很毁三观。

那个男人的儿子不过十几岁，正值青春期，女孩二十多岁，硬是勾上了那个少年，直到确定对方感染了才离开。

然后她又想办法勾搭上了那个男人的父亲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。

再次确定对方感染后，女孩风轻云淡地将三个男人，三代人约在一起，说道：“好了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！”

那个中年男人将年轻女孩死死摁在地上暴打着，女孩也不反抗，只疯狂地笑着哭着，最后这场闹剧在警.察上门后结束。

警.察上门时，那个中年男人懵了，这才知道，女孩早就料到会被他暴打，所以提前报了警，正好让警.察将他逮个正着。

“天作孽犹可恕，自作孽不可活。”我轻叹道。

赵宇继续道：“王小丽老公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懵的，也去做了检测。但奇怪的是，除了王小丽老公，其他男人检测结果全是阳性。”

我疑惑起来，是不是王小丽老公还处于窗口期？

赵宇告诉我，王小丽老公被带过来做笔录，调查王小丽死前的具体行踪。

我一听王小丽老公就在单位里，赶紧丢下赵宇走了出去。

我始终觉得王小丽老公有问题，但外面的舆论一致站在他这边，认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反复给自己戴绿帽的老婆的死去，自然会很冷漠。

只有顾家明曾评价过一句：“冷漠是正常的，但没有愤怒是不正常的。”

顾家明的想法与我的接近。

在闻讯室外，我旁观着，听完整个询问过程，我发现一件特别的事。

那就是，王小丽老公常年在外，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他说：“以前回来时，王小丽恨不能天天缠着他，但自从前年开始，有一次他回来，王小丽居然为了一点小事跟他大吵了一架，然后把他赶到了次卧，再也不肯跟他亲热。再到后来，王小丽性格也越来越古怪，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极致的洁癖，连吃饭都用一次性碗筷，说家里的碗筷嫌脏什么的。这简直令人无法忍受，我爸妈都多次指责。”

王小丽老公喋喋不休地说着，我在一旁打断道：“那王小丽第一次在外面找男人，是什么时候？”

提到这个事，王小丽老公火大的很，说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！就是从今年开始，我第一次知道她在外面找人，我跟她吵过，打过，可只要我一离开家，她就夜不归宿！连孩子都丢给我爸妈！而且，她还故意让我知道这些事！你说我对她还能有多少情分不被耗光呢！”

说着，王小丽老公突然红了眼圈，嗓音低沉道：“其实她当年嫁给我时，真的是吃了不少苦的。我没出息，一直在打工，家里也不是那么有钱，她还愿意嫁给我。那时她爸妈反对，为此，她跟她爸打了一架，然后拿着户口本跟我结婚的。

也正因如此，她反复在外面找男人，我跟她爸妈诉苦，她爸妈说我自己早就应该知道，王小丽的个性倔强，不是谁能劝得住的。就这样，我也念着她的当年的好，一直忍着，哪知道...”

我忍不住接口道：“谈判拿钱时，你没这么多愁善感啊！”

王小丽老公一愣，脸色微微一变，说道：“事情来了，死去的人已经死去，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的，我自然没空多愁善感！”

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。

这时，我在一旁无聊，翻看期王小丽留下的猎艳记录，突然发现一件事，就在王小丽老公说的他们大吵一架分房睡后，王小丽开始做的记录。

我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：“是不是在和她老公吵架分房之前，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感染了，然后开始猎艳做记录？”

我的提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王小丽老公。

我又问王小丽老公道：“你说的你们不再有亲密接触，是一次都没有吗？”

王小丽老公茫然地点点头道：“是的，一次都没有，连亲吻都被她拒绝。她说她不再爱我了。”

我心里微微一沉，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了。

、

夫妻之间除非真的厌恶到极致，才会一点亲密举动都会抗拒。

可按照王小丽老公说的，他们当年结合是顶着巨大压力的，应该是有真感情的。

王小丽老公知道老婆给自己戴绿帽，尚且能容忍到今天。她王小丽对自己男人的情份，真的可以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么？

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冰火两极无缝转换么？

我们众人面面相觑，人的情感本就极其微妙，非外人所能道，也非旁人所能揣测。

面对一条人命，我们只能找证据说事实，而不是揣测个中情感。

王小丽老公喃喃自语道：“你的意思，是她在故意不让我靠近吗？”

我想了一下说道：“很有可能，包括你说的她极致到变.态的洁癖，很有可能也是她保护家里其他人的一种手段。”

顿了一下，我若有所思继续说道：“我觉得，她很有可能是，一边想办法保护着你们，一边疯狂地报复着社会。她爱你们，但她恨这个世界。”

一阵寂静，每个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，我始终死死盯着王小丽老公的双眼，试图捕捉到不一样的东西。

但没有，我再也没捕捉到任何异样，他的眼神如此悲切，如此坦然。

这时顾家明打来电话，问我今天还回不回去吃饭，他知道我最近加班，回去时间不固定。

我看了下时间，告诉他回去吃饭的。

其实就算回去我也没心情吃饭的，但我害怕他去跟别人吃饭。

我不愿意把顾家明的时间让给其他女人。

我回了家，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，看到顾家明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，心里一阵疑惑，这一次他怎么不从餐馆点饭菜了？

难道是他跟外面那女人的事情了结了？现在有空顾着我了？

一想到这我懊恼起来，原本打算好好去查一下那个女孩的，被沈良辰的事一直耽搁着，害得我错失了最佳机会。

我心里发闷。

顾家明见我回来，从厨房端出刚出锅的鸡汤，装好米饭后，赶紧给我递上筷子，叫我尝尝鸡汤，说是早上就放在瓦罐里闷着熬了。

“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殷勤起来了？是背着我干什么事，心虚了么？”我脱口问道。

顾家明一愣，说道：“这些不都是我平时一直在做的么？”

我自己也愣住了。

是的，平时做饭都是顾家明，碗筷也是他备好，我只要坐在桌子旁等着就行。

今天明明是我心虚，因为我始终觉得他有鬼，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细细琢磨。

我强做镇定，不让他看出我的一丝慌乱，生怕自己在接下来的情感较量中早早败下阵来。

顾家明给我装了一碗汤，吹温了后递到我面前道：“你最近太累了，多吃点。”

我接过来喝下，真香。

吃完饭，顾家明收拾碗筷，钻进厨房洗碗。

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发着呆，突然不甘心这么好的男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要离我而去。

我知道，刚刚吃饭时我下意识表现出来的言行其实真实反应了我的内心，我还是爱着顾家明的，不甘心他就这么被别的女人抢走。

中午午睡时，我突然听到顾家明手机响了一下。

是电话，但只响了一下就挂掉了。

我没有睁开眼，继续装睡，顾家明看了一下，也没有动弹，继续睡着。

下午他去上班，我也起身换衣服。

顾家明边穿衣服边道：“今晚还要加班吗？”

我回道：“嗯，王小丽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查明，我和赵宇随时待命，可能还要细验。”

顾家明叹了口气道：“还细验？人五脏六腑都被你们挖出来验了个遍，还要怎么验啊？想想也是可怜。”

顾家明本性温良，虽不喜王小丽的浪荡行为，但对她的死还是深表同情的。

我同顾家明一同出了门，然后各自开车出了小区。

后视镜里，顾家明的车汇入车流中，很快找不见了。

我把车停在路边，打了个电话给赵宇，说道：“我下午请假，你就跟领导说，我拉肚子了，拉干净了再去！”

赵宇骂道：“你能不能找个干净点的理由！我就说你胃肠不适吧！”

我习惯性地白了一眼，心想难道不比你尸检完不洗手直接抽烟干净么！

挂了电话，我开车拐了个弯，去了那个顾家明金屋藏娇的公寓。

到了地，我将车远远停在对面，然后人下了车在附近找了家能看到公寓门口的咖啡馆坐下。

此时下午两点多，像她这种靠男人养着的小女人应该还在午睡吧？

想到这我苦笑了一下，我沈美景这么骄傲的人什么时候沦为跟踪小三的地步了。

喝完第二杯咖啡的时候，我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出公寓，边走边打电话。

我戴好口罩帽子出了门，缓缓接近，听到她对着手机说道：“那我先去医院等你吗？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呢？我害怕...”

最后三个字让我没来由一阵恶心。

医院，又是医院！

这女人是个病人么，还是动不动搞得病殃殃的，惹顾家明可怜呢？

我看了看自己，虽然也瘦，但身体素质壮得像头牛。

难为顾家明一直把我当宝贝宠着，可我顶着高烧都会去加班，不给他在我病殃殃时照顾的机会。

只见这个女人在路边招了招手，一辆黄色的士停了下来，我看了一眼车牌，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车，紧随其后。

到了医院，我尾随着这个女人，一直来到了妇产科门诊，我跟着她一起排起了队。

等到她进去后，我站在分诊台旁，分诊护士问我具体要做什么检查。

我向诊室里指了指，说道：“跟前面那个女士一样的。”

分诊护士“哦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做人.流啊？预约过了吗？有家属来签字吗？”

我一愣，这才反应过来，这个女人是来做人.流的！

这时，又听到诊室里传出这个女人的声音，说道：“我已经到医院了，就等你来了。他...真的不能来么...”

那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，像是一个遇到可怕事情六神无主的小女孩。

分诊护士又对我道：“在一旁等着就行。”

我转身就呆到了一旁，同时脑子里飞快地转着。

这个女人刚刚是跟顾家明打电话吗？

如果是的，那等会顾家明来了，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和这个女人？

撒泼打滚？厮打谩骂？

不行，拿贼捉脏，捉奸捉双，这在医院公共场所根本谈不上抓.奸的，就算要抓，也得在那公寓里抓现成的。

那毫不作为吗？

也不行，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铁证，真要打掉了，最好的证据就没有了。

暂时不让她打掉这个孩子，这么想着，我开始琢磨该如何阻止。